我学习佛法的经历
发布时间:2022-10-08 08:49:31作者:法华经全文网回想自己从一九七八年进政大开始接触佛法以来的心路历程,真有说不清的酸甜苦辣之感。
我一进政大,就参加了“东方文化社”。社中自由开放的讨论风气,和那一群追求生命提升的朋友深深吸引着我,也吸引我开始去探究他们常常谈到的佛法。
大学的第一个寒假,在社中学长的大力推荐下,参加了莲因寺的斋戒学会,准备享受一下学长口中天上一般的生活。然而却绝对没有想到,我在这里遭受生平第一次观念的大冲突。当时自己对佛法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接触,所知虽然极其有限,但对佛法抱着肯定而喜爱的态度。然而到了莲因寺,寺中弥天盖地的厌世言论,对世间极度的嫌恶丑化,不是当时年轻热情、对世界充满美好幻想的我所能接受的。但是斋戒学会里每一个学长都认同那个看法,而当时的我对佛法可说一无所知;于是形势就成为学长们众口铄金,而在论理时我又没有任何招架的能力,但要我接受那一套厌世观,欣求一个不知其为何物的他方世界,自己是绝对无法做到的。在这种痛苦的煎熬下,我提前离开了斋戒学会。然而事情没有结束,这些观念上的冲突逼使我此后必须去探索佛教讨论过的问题。此后几年我一直在追问的是:生命的真相是什么?佛法到底是怎么讲的?它讲的对吗?此外,在心情上也与佛教保持着一段距离,不肯像别人那样用信心直入。
我整个学习佛法的过程,基本上就是在这种既迎又拒的心态下前进的。佛法甚深,妙义无穷,它一方面吸引着我不断地去探索它,一日一日对佛法有更深一层的认识,并从中使自己更加成熟稳定起来,享受生命中的趣味;另一方面,佛法甚深,真正的契入并不容易,再加上对现实中的佛教稍有接触后衍生的不满,自己也曾有过多次在内心与佛法宣布决裂的事发生,称之为“三进三出”并不为过。
自己大学毕业时,原本打算以后只对佛法以外的学问用心。退伍后,没想到大学时代的挚友洪启嵩创办了“文殊佛教文化中心”。当时文殊草创之初,力邀我们这些旧友为他助阵。我在朋友们的激励下,承担了文殊“佛法概论”的课程。为了准备课程的讲授,当时自己虽然是文化大学哲研所的学生,但几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准备讲义上面。这一段时间的投入,使自己对佛法的理解当然又深入了许多;但是在讲课时也时时自问,自己对佛法只百分之八十的好感,而没有百分之百的信解,如何能够站在台上宣讲佛法?何况来听课的同学们都是期望在佛法中安身立命的呢?所以讲完一期后,绝对不愿再讲。
此后由于自己年纪已大,不愿再接受家中的资助,于是承蓝吉富老师的好意,到他的出版社工读。当时做的工作是“世界佛学名著译丛”与“中华佛教百科全书”。这份工作使自己在佛学的眼界广度方面颇有增进。然则自己心中对佛法无法全然信解的意念仍然存在,却日日面对佛法、思索佛法,并日益增进与佛法相关的知识,乃至于整个思惟方式都渐成佛教式的,心中的苦闷日甚一日。曾对朋友说,别人是在佛法中解脱,我却因生活压力而在佛法中轮回。痛哉斯言!
等到一九八六年初,交往多年的女友为我找到一份公职时,当时心中的欢喜真是无以名之,因为我知道我不必再为工作、为生活而读佛典、思索佛法了;此后当可赤裸裸的面对生命。
然则马上面临到的是硕士论文的撰写,由于几年来一直都用心在佛教方面,其他范畴的东西都大大荒废了,因此论文题目就不得不在佛教中找,于是就以“阿毗达摩俱舍论的诸法假实问题”为题,写了硕士论文。论文的撰写与《俱舍论》的研读,当然使我对佛法的理解又进了一步。
硕士学位拿到了之后,自己多年研读的佛学知识,成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东西。自己心中一直在挣扎着,花了这么多年来研求的东西,怎舍得一旦丢弃呢?尤其是自信有足够的聪明与能力,假以时日或许能在佛学研究的领域中做出一点成绩,出人头地的幻想是年轻人难免的吧!但是扪心自问,我这一生即使成为一个最杰出的佛教学者,自己会甘心吗?答案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否定的。
在挣扎未定之时,自己就跑去央求圣严法师,让他在报名截止之后允许我参加中华佛研所的入学考试。读了一两个月之后,一方面由于功课压力太大(因我同时还要上班),一方面也是由于心中那股不甘心愈来愈强烈。过去是为了友谊、为了生活而钻研佛学,虽有些身不由己,但总还说得过去;而今却为了“可惜”、为了功成名就的幻想而继续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无论怎样说都太不应该了。于是我办了退学,向一切促使我去学习佛法的外在动力告别。今生即使一无所成,也要做个真正的自己。
当时佛研所同班同学们问我为什么不念了,我说因为我不是佛教徒,我不愿做佛教徒。可是就在这种自我解放的情境下,在斩断过去的纠葛,独自一个人面对苍茫天地时,佛法的妙谛却更亲切深刻的涌现,佛所说的无常、苦、无我不但在理智上深深理解,在情意上也深深认同。不愿做佛教徒的我,却就在此时深深信受了佛所说的话。
几个月之后,旧友洪启嵩亲口邀请我到《福报》上班帮忙写社论,以减轻他的负担。与启嵩多年的交情,他亲口要求我帮他做事却是第一次。经过一个星期的考虑终于答应了,于是开始我在佛教圈子里的写作。我因写作得到了许多谬赞,其中心中最渴仰的印顺导师的当面称许,最令人欢喜踊跃,手舞足蹈。
此时在佛教报刊上时常可以看到李元松老师的言谈和文章。李老师谈佛法的精辟深入,在当今的佛教刊物上不啻空谷足音。而在友侪之中,也有许多是李老师的亲炙弟子,对李老师总是赞誉有加。更难得的是,内子虽于佛法涉入较浅,但是从报刊与书本的阅读中,也对李老师产生了随学之意。于是一九八九年五月间,我们一同去“佛教名品百货公司”听李老师演讲(在此之前,内子很少和我一同参加佛教界的活动),这是第一次见到李老师。七月底,又与友人、内子以杂志社访问为名,造访了李老师的家,这是第一次与李老师谈话。在这次谈话中,李老师特别允许我和内子可以参加在他家中举行的共修会。两个星期后,内子与我参加了共修会,目睹了同学们的精进和共修会的风格,而李老师剔透入理的言谈,诚挚动人的态度,深深吸引着我。记得我那时曾向王静蓉说:“李老师像是玉做的。”
与老师的接触,使我有莫名的欢喜,也有莫名的感怀。学习佛法这么多年了,不是没有获得什么长进,只是觉得进步多么困难,尤其是几年以来一直觉得前面似乎没有进境了,没有什么人、什么东西值得学习,仿佛一切的真善美早就被找到了;但是心中又明明知道不是如此,此中的迷闷痛苦真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自己年纪已近三十,相信自己的判断力已经成熟,知道李老师必能对我有所启发,于是请求李老师教导我,承老师不弃,现已和内子成为共修会的成员。
正式参加共修会一个多月以来,觉得自己恐怕是共修会中最懈怠的一人,但是心中真的是充满了喜悦。虽然积习难改,共修会教的方法还很难运用得成熟,但是自己心中充满了希望。因为自己知道即使迷闷仍在,但是相信迷闷必定打破,前面不再是没有进境,而是确知自己该学的实在太多了。